芝士🧀️（随缘更新）

  石凯哪想那么多，很多时候往往是小脾气发完了、情绪宣泄完了才反应过来，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。

  他原本以为身后的那位大前辈会厉声喝住他的脚步，干脆不让他出这间排练室的门。再不济也该是沉着声音威胁一句：有本事敢出去以后再也别进来。

  

  可是都没有，王晰连声叹气都没有。

  

 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，瘦瘦高高一个人，倚在漆黑的钢琴边上，微弓着背，晃着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。

  

  像什么呢？像大海。寻常的石子丢进海里，只会迅速消失，一圈圈涟漪还没消散就被海浪盖过。重物也一样，扑通一声，而后海面重新归于平静。

  

  石凯顿住了脚步，但也只是短短一瞬。年轻人的张扬盖过理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他也没什么不一样。

  

  王晰这个人有些时候的冷是从骨子里一点一点渗出来的。尽心尽力教过了，劝过了，得不到应有的反馈和效果，他只会果断放弃，绝不拖泥带水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“我无愧于心。”

  

  小孩的思维方式总归还是简单。石凯把翻篇这件事想的太容易了。他忘了，自己是在怎样一个前辈面前表现出了对于歌唱，对于舞台的不重视甚至是亵渎。

  

  那是一个在声乐行当里满打满算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歌者，从赤手空拳的青年时期一步一步拼出来的地位和话语权。他敛住自己的锋芒，在兄弟们面前尽可能地表现得亲和。

  

  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，性格中严谨的底色是藏不住的。他一首一首地唱到今天的位置，受了那么多的苦才获得用音乐吃饭，用音乐养家的机会，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对专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松懈呢？

  

  石凯比惯例的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到达排练室门口，规规矩矩敲了门，满心欢喜地以为昨天的不愉快已经过去，当下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排练。

  

  可他错得彻彻底底。屋里那人除了他敲完门之后应了声“进”，就再也没打算过理他。

  

  王晰坐在钢琴后边专心致志地改谱子。偶尔和着琴声唱上两句，头抬起来了，眼睛还是闭着的。可能是为了沉浸或是个人习惯吧，但石凯不愿意这么理解。他觉得，这是晰哥摆明了不想理自己。

  

  傻站着太尴尬了。石凯思来想去，还是小步地往钢琴的方向蹭了蹭。“晰哥”和“王晰老师”换着叫，结果都是一样的。那人跟没听见似的，不仅没回音，还没反应。

  

  干嘛啊这是。石凯不理解，石凯委屈，石凯的冲动让自己选了个蠢到家的处理方式。陡然拔高的音量终是引起了王晰的注意。

  

  “嗯？”

  “晰哥，我…”

  “没话说把嘴闭上。”

  

   一共八个字，而后房间的氛围再度变得沉寂、压抑。

  

  王晰倒是没觉得氛围不好。他唱唱歌、弹弹琴，挺愉快的。石凯不一样，石凯被这一番操作折磨得想发疯。他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，但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开口道歉。

  

  石凯以为自己今天主动来排练，就已经是示弱了。但只是他以为。王晰不会因为做完混蛋事情的小孩主动排练就轻易地放过。绝对不会。他要的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和后续的改正行为。而不是“你看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还要我怎样啊？”

  

  王晰何止是在排练厅不愿意多分他一个眼神。下午节目组安排后期采访，俩人并排坐在椅子上。负责cue问题的小姐姐问，两位在正式合作之后，对彼此的印象有什么变化？

  

  王晰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上班时间在线走神。工作人员轻声提醒，他才回过神来。微微欠身，“抱歉抱歉，昨晚没休息好，咱们继续。”

  

  石凯硬着头皮回，“王晰老师是个特别好的前辈。”当情况紧急，不得不开口说话，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，就发好人卡。嗯，没错，就是这样。

  

  王晰讲了一堆，弯弯绕绕了一通，十句有八句在说四个大字“还得磨合”。

  

  好一个避重就轻！人家问印象，他干脆没答，直接来一句需要磨合。这哪里是年长者的处事圆滑，根本就是在镜头面前都不愿意装一装。

  

  石凯无语。石凯骂骂咧咧。你对我有意见直说啊！大不了我不唱了！节目也不录了！干嘛处处针对我啊！说话也不回，微信也当没看见！有意思吗！

  

  吸引注意这种事情，工作时间失败了，下班之后只会更难。

  

  王晰跟阿云嘎俩人并排在安全出口外面的角落抽烟，从体态到神色，怎么看这二位都挺接地气，不像高高在上的青年艺术家。石凯走过去，跟之前一样叫人。还是那俩字——“晰哥…”

  

  王晰依旧没反应。阿云嘎先反应过来，伸出胳膊捅捅王晰：“晰哥，这孩子来找你的吧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嗯，你抽完没？抽完陪我回去看看谱子。第二段主歌之后那小节还是不舒服……”

  “王晰老师！”

   阿云嘎又捅捅王晰。

  “有话说没话说？”

  

  石凯崩溃。石凯思来想去，没想出个所以然。石凯觉得仅凭自己的力量，这辈子别想再和王晰搭上话了。

  

  孩子只是轴，不是真傻。他翻了遍群成员的名单，决定给整天笑眯眯的阿云嘎子哥发条消息求助。

  

  一串小作文啪啪敲过去，阿云嘎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。还行，没说不管，阿云嘎说的是“你先别着急，我帮你问问怎么回事儿。”

  

  再看这边，听见阿云嘎和石凯上演一出兄弟情深大戏的王晰从手稿中抬起头，略带嘲讽地冷笑着感叹了一句：“石凯啊？不容易，知道找人求助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晰哥你也是，何必跟一个孩子较劲呢？”

  “我？跟孩子？较劲？”王晰很少这样直接地表达情绪，每一个字都被他咬得极重。

  

  语气也冷得让人打怵：“他跟你倒苦水倒了十分钟，就只说我欺负他、不理他、针对他，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，他是一个字也没跟你提是吧？”

  

  阿云嘎知道错不在自己，可以依旧心慌得不行，只好赶忙摇摇头否认。“还是说你觉得，他这种烂到家的状态和态度，被原谅是理所当然，不被轻易放过是我王晰刻薄？”

  

  云嘎是来调节矛盾的，不是来背黑锅的。“晰哥，我没有那个意思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操没用的心。”

   “我就是想着石凯他还年轻，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…”

  “阿云嘎，你真觉得他什么都不懂是吧？”

  “那人家小孩儿也不是故意气你啊……”

  “就你活菩萨？”

  

  阿云嘎被人剜了一眼，没敢再劝，当晚回到房间的路上当机立断给石凯发了微信，叫人来房间找他。

  

  石凯站在桌边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，这才讲清楚自己被“冷落”之前发生了什么。

  

  阿云嘎眉头越锁越紧，抿着嘴巴，一个字也没说。

  

  还是靠在床上翻剧本的郑云龙先坐不住了，“好一个反正也上不了首席！活该你这是知道吗！冷着你算好的了已经！我要是晰哥听见这话早特么扇你了！”薄薄一摞纸被郑云龙摔在床上，言语间满是藏不住的愤怒。

  

  “石凯你这样真的不对，反正唱不好干脆不唱了这种想法怎么能有呢？收拾一下我带你去道歉，态度好点知不知道？别光认错，错哪了，以后怎么改说详细一点，晰哥不会跟你计较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快十点半了，再晚王晰要睡觉。后天要彩排，再不去道歉，二重唱要直接变成一人一段。到时候场面一定不好看。

  

  石凯发呆，石凯一边站桩一边嘟囔着不知道自己哪错。他眨巴着眼睛跟阿云嘎说，觉得自己只是一说，“罪”不至此，况且……

  

  况且他一开始只是想让哥哥休息一下，小脾气都是后面才升起的，出门后还记得找节目组给组里准备点亮嗓汤。可这种事儿他没办法说，也没脸说。

  

  王晰不理他，不让他搭话，石凯再怎么外向，再怎么自来熟也摸不透前辈的心思。

  

  他实在是年纪小，不明白舞台对于自己的重要性，也不明白哥哥们生气的重点，只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，又不肯低头示弱。

  

  他太年轻，不明白娱乐圈中残酷，也不明白王晰话里有话，听不出来哥哥话中对他的回护，需要磨合，磨合也不是单单一个人的情况，若是真的毫不留情，一句不知长进就足够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打回原型。

  

  石凯只知道，这练习来的属实枯燥，对于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于乏味，上不去的首席，看不见天亮的琴房，还有……还有摸不透的哥哥。

  

  被冷了整整一天，石凯着实有点着急。他是小不是傻，孩子只是情商稍微低了点又不是完全不懂事。

  

  我是做错了事，可你别晾着我好不好……

  

  阿云嘎收拾好东西往外走，转头看看站在原地的小孩又催促道：“赶紧的啊，愣着干什么？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没错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他声音不大，可房间里属实是安静，两个哥哥都听的一清二楚，郑云龙当下就要站起身来，又被阿云嘎急急忙忙的按了回去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跟我好好说，你到底想什么呢？”阿云嘎到底是脾气好，他按住炸毛的郑云龙，又坐在郑云龙面前明里暗里的挡住不让两个人视线交叉。

  

  酒店昏暗的灯光下，阿云嘎明明看到了，石凯通红的眼睛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没错，我想他休息休息！这也有错吗？”石凯声音带着点哭腔，然后又捂着脸抬起了头，不让眼泪往下掉。

  

  “嗯？”阿云嘎侧头：“你好好说，先别哭。”

  

  得了回应的小孩儿捂着脸蹲下，一大只的小孩蹲着小小一团：“他好忙的，我，我就想他休息休息。”

  

  这下真相大白，阿云嘎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大龙，又走过去揉了揉石凯的头发：“凯凯想让晰哥休息，不是故意和他顶嘴的是不是？”

  

  小孩儿点了点头，就是不肯把头抬起来，吸鼻子的声音挡都挡不住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白给他找节目组要亮嗓汤了！”他声音有点闷闷的，一口川普挡都挡不住：“他还我！”

  

  联文02，下一趴我抽空继续～